从故宫文献探曹雪芹身世
2018-04-10 11:41:49    浏览:2339    作者:刘广定返回上一级

从故宫文献探曹雪芹身世

(选自《曹雪芹研究》2015年第2期)

刘广定

 

    【提  要】从故宫博物院收藏之奏折知康熙五十四年曹顒死时无后,亦未留下遗腹子。但曹家有“孤”,而曹頫入嗣之责任即是养瞻孤寡。康熙五十年三月曹寅之子珍儿在京当差时殇,十月得孙,应即珍儿遗腹子,曹寅死时尚存。由《四松堂集》知曹雪芹曾随曹寅织造之任,且因删去“四十年华”之挽诗而知其享年逾五十。故可推论雪芹为曹寅此孙,亦即曹頫抚养之“孤”。

    【关键词】 曹雪芹   身世   遗腹子    故宫文献   珍儿 

 言

 

    清乾隆年间问世的著名古典小说《红楼梦》,一般多认为其作者是曹雪芹。但他的身世多年来一直有争议,迄无定论。有些似乎合理的说法,也乏史料可为佐证。笔者参考故宫博物院所藏几种第一手文献资料,并配合曹寅及友人之诗,相信应如以前一些学者的推测:曹雪芹是曹寅幼子珍儿的遗腹子,生于康熙五十年(1711)。

 

曹雪芹的先世

 

    胡适先生早在民国十年(1921)三月即提出对“红楼梦研究”的看法,他说:

 

    《红楼梦》的考证是不容易做的,一来因为材料太少,二来因为向来研究这部书的人都走错了道路。他们怎样走错了道路呢?他们不去搜求那些可以考定《红楼梦》的著者,时代,版本等等的材料,却去收罗许多不相干的零碎史事来附会《红楼梦》里的情节。[1]

随后考证出曹雪芹是曾担任清初要职江宁织造二十一年,康熙皇帝的亲信曹寅(号楝亭)之孙。[2]胡先生当时乃依据杨钟羲所著《雪桥诗话》续集卷六的记载“雪芹为楝亭通政孙”等资料,也查了《八旗氏族通谱》,唯该谱只记到曹寅的下一代,并无曹雪芹。其相关内容如下:

 

    曹锡远,正白旗包衣人,世居渖阳地方,来归年月无考。其子曹振彦,原任浙江盐法道。孙曹玺,原任工部尚书;曹尔正,原任佐领。曾孙曹寅,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曹宜,原任护军参领兼佐领;曹荃,原任司库。元孙曹顒,原任郎中;曹頫,原任员外郎;曹颀,原任二等侍卫兼佐领;曹天祜,原任州同。

 

    翌年四月,胡先生从曹雪芹之友人敦诚的《四松堂集》稿本里找到杨钟羲《雪桥诗话》之言所本的“寄怀曹雪芹”诗,在“扬州旧梦久已觉”句下粘有笺条“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证明了曹寅与曹雪芹的祖孙关系。[3]

 

    然胡先生看到坊间本《八旗氏族通谱》是有错字的。据台北故宫博物院珍藏“文渊阁四库全书史部七”中,乾隆九年编成的《八旗满洲氏族通谱》卷七十四的记载:

 

    曹氏

   曹锡远

   正白旗包衣人,世居渖阳地方,来归年无考。其子曹振彦,原任浙江盐法道。孙曹玺,原任工部尚书;曹尔正,原任佐领。曾孙曹寅,原任通政使司通政使;曹宜,原任护军参领兼佐领;曹荃,原任司库。元孙曹顒,原任郎中;曹頫,原任员外郎;曹颀,原任二等侍卫兼佐领;曹天任州同。[4]

 

   笔者所加横线的三个字修正了坊间本的错误。又在这一“通谱”、“凡例”中说明:

  

   凡初来归依有名位可考者通行载入外,其有自始归依之人以及后世子孙俱无名位者,伊等自有家谱可考,概不登录。

 

   表示曹寅的曾祖曹锡远之后人在乾隆九年或稍早,只有曹寅子侄辈的曹天祐在某直隶州任州同。

 

故宫文献之最早利用

 

    九年后,北京故宫博物院在懋勤殿找到一盒曹寅、曹顒与曹頫父子三人的奏折,并曾在当时的故宫出版品《文献丛编》第9辑(1930年11月)至第12辑(1931年5月)选刊了一部份。李玄伯(宗侗)先生随后据之撰成《曹雪芹家世新考》一篇,发表于《故宫周刊》第84、85期(1936年5月16日、23日)。其中第四节(第84期)乃“曹顒之妻及其遗腹子”,他说:

 

  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曹頫折:

 

  奴才之嫂马氏,现因怀姙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来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有嗣在矣。

 

    观此则曹顒死于北方,而不在江宁,或当时适召入京耶。其妻马氏怀妊已七月,则其遗腹当生于五六月间。康熙五十四年下去乾隆二十七年,凡四十七年,若其遗腹系男子,证以敦诚诗“四十年华付杳冥”句,或即雪芹耶。且红楼梦中人物:贾兰系遗腹子,而宝玉出家亦有遗腹子,则此种推测虽近于武断,然不为无理矣。

 

   可知曹顒死时无嗣,但可能有遗腹子。李先生认为这遗腹子或许就是曹雪芹。

 

    随后,严微青先生也利用这批资料研究《红楼梦》作者的家世,写了《关于红楼梦作者家世的新材料》一文,载于1936年5月25日出版的《时代青年》创刊号。也讨论了曹顒的遗腹子与曹雪芹的问题,可贵的是他已注意到:

 

    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马氏所生一定是儿子而不是女儿,更无从证明其所生的儿子一定就是曹雪芹。[5]

 

    胡适之先生于1935年5月16日的日记也说:

 

    ……看《文献丛编》九,十,十一,十二辑……其中如曹顒死后曹頫一折,说曹顒死后,其妻马氏怀孕七月,倘幸而生男,则臣兄有嗣。此遗腹子似即是雪芹,其年为康熙五十四年(1715)。

    ……若雪芹生于康熙五四,他死于乾隆壬午除夕(1763),年已四十七了(依中国说法,可说是四十八了)。我依据敦诚的挽诗“四十年华”一语,定他死时年四十五,当修正。……

 

   但1939年9月在这页日记上加了眉注:

 

   我看曹顒的遗腹子未必是雪芹,雪芹似是曹頫之子。廿八年九月海外读此卷后记。适之[6]

 

    当时胡先生正任驻美大使,应无暇再做研究。唯可见初读该奏折者常直觉以为“马氏生男,遗腹子即曹雪芹”,深入思考后则会觉得这一说法有问题。然而,许多研究者包括作家高阳在内,都同意这种说法。胡先生1960年119日写信给高阳时表示:

 

    ……你和玄伯先生的推测若是对的,他生在康熙五十四年(一七一五),到壬午(一七六二)除夕(一七六三,二月十二),应是旧法计算的四十八岁了。

 

    ……但最可惜的是缺乏最后的证据,可以指出那一个结论是最可以信赖的。第一,我们不知曹顒的妻子马氏生的遗腹孩子是男是女。第二,我们不知那个遗腹孩子长大了没有。第三,我们不知那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如果长大了,——是不是名沾,号雪芹。因为没有法子得著最后的证实或否证,所以你的第(一)点至多只是一个假设。[7]

 

    故知胡先生直到晚年仍认为“遗腹子”说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曹顒遗腹子的问题

 

    笔者一向不信所谓“曹顒遗腹子”之说。[8]因不但没有马氏生男的证据,反而已知的资料显示马氏没有遗腹子。据台北故宫博物院出版之《故宫文献》与“清代宫中档奏折及军机处档折件全文影像资料库”,知曹頫自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起共有奏折四十九件,并无言及马氏是否产子之事。

 

    或问,何以他须向皇帝报告马氏生育之事?盖曹顒素为康熙帝所喜爱。据内务府在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十二日奏请将曹頫过继给曹寅之妻李氏为嗣的折中说:

 

    传旨谕内务府总管:曹顒系朕眼看自幼长成,此子甚可惜。朕所使用之包衣子嗣中,尚无一人如他者,看起来生长的也魁梧,拿起笔来也能写作,是个文武全才之人。他在织造上很谨慎。朕对他曾寄予很大的希望。[9]

 

    曹頫三月接任江宁织造后曾连奏数折,除上述三月初七之“恭谢天恩”及“代母陈情”(即上文所述李先生引“马氏怀妊孕已及七月”一件)折外,报告内容及朱批如下表:

 

 日  期

事   由

康熙朱批

三月某日

奏请圣安并报江南正月二月晴雨录

知道了

四月十七日

奏请圣安并报江南四月雨雪粮价及进呈三月分晴雨录

知道了

六月初三

奏请圣安并报江南粮价及四五月晴雨录

朕安

你家中大小事为何不奏闻

七月初三

奏请圣安并报江南米丝价值及六月分晴雨录

知道了

 

    由于“晴雨录”未中断,而知奏折完整不缺。[⑩]康熙帝预计曹顒之妻马氏应在五、六月分娩,但不见报告,乃于收到六月初三之折后向曹頫询问:“你家中大小事为何不奏闻”?于是曹頫七月十六日赶快又上一折,向皇帝报告:

 

    江宁织造主事奴才曹頫跪奏:恭请万岁圣安。七月十四日奴才家奴賫捧折子回南,蒙御批:你家中大小事为何不奏闻,钦此。奴才跪读之下,不胜惶悚恐惧,感激涕零。窃奴才自幼蒙故父曹寅带在江南抚养长大。今复荷蒙天高地厚洪恩,俾令承嗣父职。奴才到任以来亦曾细为查检所有遗存产业,唯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江南含山县田二百余亩,芜湖县田一百余亩,扬州旧房一所,此外并无买卖积蓄。奴才问母亲及家下管事人等,皆云奴才父亲在日费用狠多,不能顾家。此田产数目奴才哥哥曹顒曾在主子跟前奏过的。幸蒙万岁天恩赏了曹顒三万银子才将私债还完了等语,奴才到任后,理宜即为奏闻,因事属猥屑,不敢轻率,今蒙天恩垂及,谨据实启奏,奴才若少有欺隐,难逃万岁圣鉴,倘一经察出,奴才虽粉身碎骨,不足以蔽辜矣。奴才不胜惶恐感戴之至。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六日

 

    此折诚惶诚恐,应无所隐瞒。但其中只说家产、家庭经济而无只字言及曹顒之妻马氏是否生男,或生女。应系婴儿么折,曹頫不愿让老皇帝伤心,乃采“不报忧”的方式。康熙帝圣明睿智,了然于心,以后也不再问了。

 

    苏州织造李煦是曹寅妻李氏的族兄,曹頫入嗣曹寅即是他向康熙帝所保举。等于是李氏和曹頫的“保人”。李煦奉命协助安排曹顒后事,也一再出任两淮盐道,代曹寅弥补亏空。因此他应知道曹家“大小事”。他的奏折有好几百件,也藏于故宫懋勤殿,《文献丛编》自第二十九辑(19358)起选刊过一百多篇。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曾选413件,出版《李煦奏折》。其中康熙五十四年三至八月有奏折17件,从晴雨录看,也是完整无缺,但亦未记曹顒妻马氏生育之事,可见“曹顒遗腹子”是不存在的。[11]

 

曹寅孙是“珍儿”子

 

    曹寅死时只有一子曹顒,但还有孙,因其友人王南村的挽诗有“孝子慈孙能继志”[12]句。此“孙”活了多久呢?故宫的文献透露了一些消息: 康熙五十四年曹顒死时家中有“孤”。以下几件奏折写的很清楚。

 

(一)正月十八日李煦奏折:“……曹顒病故,蒙万岁天高地厚洪恩,念其孀母无依,家口繁重,特命将曹頫承继袭职,以养瞻孤寡,保全身家。……”

 

(二)三月初七曹頫“恭谢天恩”折:“……仰副万岁垂悯孤孀,矜全骨肉之至意。……”

 

(三)三月初十李煦“谢恩”折:“……向臣妹宣示恩旨,主子…特命曹頫承继宗祧,袭职织造,得以养瞻孤寡,保全身家。……”

 

(四)九月初一曹頫“捐银两”折:“……自奴才父兄去世以来……矜全孤寡,保全生命……”

 

    内务府五十四年正月初九之疏也说“圣主…普施恩泽,推及妇孺子孙…”,表示李氏有“孙”,而曹頫入嗣之责任即为“养瞻孤寡”。“寡”指李氏、马氏等丧夫之人,“孤”则指无父之子。据三月初七曹頫奏折,曹顒无后,此“孤”应非曹顒之子[13],那么是谁的儿子呢?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初八曹寅有奏折,内云:“……臣有一子,今年即令上京当差,送女同往,则臣男女之事毕矣。……”看过此折的人多认为此“子”是曹顒。然曹顒生于康熙二十八年,到四十八年已二十一岁,不仅已晚于一般当差的十八岁,和前引康熙帝所说“系朕眼看自幼长成”也不合。因此,这“子”应是曹寅的幼子。按,曹寅十三岁已上京当差,甚得皇帝宠信,故曹顒与此幼子都于十三、四岁当差应是合理的推测。实际上,胡适之先生早年的考证已引用《耆献类徵》卷一六四《陈鹏年传》记康熙四十四年南巡驻江宁织造府,“织造幼子嬉而过于庭,上以其无知也”。知此“幼子”至多十岁[14],才可能肆无忌惮地在皇帝面前嬉戏。若估计生于康熙三十五年(十岁),则康熙四十八年十四岁,已是可以上京当差的年龄。曹寅《楝亭集》载康熙五十年有《辛卯三月二十六日闻珍儿殇,书此,忍恸兼示四侄,寄西轩诸友》诗三首,其一如下。浅见以为诗中的“珍儿”应即此子。

 

老不禁愁病,尤难断爱根。

即言生有数,谁谓死无恩。

拭泪知吾过,开缄觅字昏。

零丁摧亚子,孤弱例家门。

 

    此诗所悼念的对象究是何人?因诗题之“殇”字及诗句中之“亚子”都有不只一种义,而诸说纷云。然笔者倾向于遵从《康熙字典多数人采用的“本义”解释:“殇”表示未成年而死,“亚子”表示次子或幼子。则“殇”者为曹寅在京约十六岁之幼子“珍儿”;时曹寅本人在南,故诗题用“闻”。至于诗中“拭泪知吾过”句,很可能指他懊悔主张珍儿十三四岁即上京当差,以致约十六岁即殇。

 

   据曹寅奏折知他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初晋京。启程时,北京传来得孙的报喜消息。其友张云章写了一首“闻曹荔轩银台得孙却寄兼送入都”七律为贺:

 

                            天上惊传降石麟(时令子在京师。以充闾信至),先生谒帝戒兹辰。

俶装继相萧为侣,取印提戈彬作伦。

书带小同开叶细,凤毛灵运出池新。

      归时汤饼应招我,祖砚传看入座宾。[15]

 

     关于此“孙”亦多异议,早先一般研究者倾向指曹顒早殇之子,但也有认为是“孙女”,甚至有些人认为是误传,而实无其人。三十几年前吴新雷教授指出此贺诗用典至佳[16]:第三、四句分用曹姓名人曹参、曹彬赞颂曹寅之功业,及祝福新生幼孙未来有成;五、六句则为两个“祖孙”的故事,一是经学家郑玄之孙郑小同,另一系文学家谢灵运之孙谢超宗。因为特别用了身份为遗腹子之郑小同一典,故胡文彬、张书才两位先生先后表示曹寅此孙应即“珍儿”之遗腹子。[17]再者,他们三位都推测此遗腹子极可能就是曹雪芹,但未提出其他佐证。

 

“珍儿”子是曹雪芹

 

     曹寅此孙约生于康熙五十年十月中或下旬,而约十六岁的“珍儿”约逝于同年三月上旬,时间上是合理的。再者,曹寅可能因幼子已逝,乃于次年初带曹顒同返南京,据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初四日曹顒(连生)的奏折说:

 

    ……奴才年当弱冠,正犬马效力之秋,又蒙皇恩怜念先臣止生[18]奴才一人,俾携任所教养,岂意父子聚首之余,即有死生永别之惨,乃得送终视殓者,皆出圣主之赐也。

 

    “犬马效力”是曹顒自指在京当差,“俾携任所教养”是指康熙帝允许曹寅带他回江宁任所。曹顒既然南归,其他家小包括珍儿之遗腹子必然跟着一起回南京。若这遗腹子即曹雪芹,则《四松堂集》所载“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19]之记载可为一证。

 

    然若这遗腹子是曹雪芹,而曹雪芹若卒于乾隆二十七年壬午,则他享年五十三岁,与一般认为四十余岁的“四十年华”不符。这又如何解释呢? 按,“四十年华”出自原由胡适先生收藏的《四松堂集》稿本[20]里“挽曹雪芹”一诗,不载于刻印本:

 

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

                            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新妇飘零目岂瞑。

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惟有青衫泪,絮酒生刍上旧垧。

 

    这首诗虽“孤儿渺漠魂应逐”一句遣辞欠妥[21],在敦诚的集中仍算是中上的,为何删去不刻? 拙见以为即因早年所用的“四十年华”与后来确知曹雪芹享年五十余岁不合。[22]那么,为何不改成也符合平仄的“五十年华”呢? 盖若改成“五十年华”,仍用感叹英年早逝的“悲李贺”一典就落人笑柄了,故只好删去。

 

    笔者曾由上述“挽曹雪芹”诗等推测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年[23],支持吴、胡、张三位先生之观点。现再配合各种相关史料相互印证,益可相信他是曹寅幼子珍儿[24]的遗腹子,生于康熙五十年十月,是曹寅唯一的亲生骨肉。

 

 韵

 

    如果曹雪芹为珍儿遗腹子之说可信,雍正六年元月曹家被抄时已十八岁。则他不仅经历过康熙年间的一段秦淮繁华,也有机会饱读曹寅的楝亭藏书,更可能因是曹寅唯一的亲生骨肉而极受祖母李氏之宠爱。他因目击家庭遭逢巨变,感伤祖上所创基业败亡、家人离散、财物尽失,自己却无能为力而有所悟,故以一些亲闻亲历的故事为基础,写出了名著《红楼梦》。

 

    曹寅曾为爱子珍儿早逝而甚为伤感,却未料到珍儿为他留下一位遗传了他的文采,于后世闻名国际的孙子──曹雪芹。

 

 

 

 

[1]胡适:《红楼梦考证(初稿)》,见宋广波著《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12—41页。

[2]胡适:《红楼梦考证(改定稿)》,见宋广波著《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第136—178页。

[3]胡适:《跋红楼梦考证一》,见宋广波著《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第195—199页。

[4]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满文《八旗满洲氏族通谱》所载内容相同。

[5]吕启祥、林东海:《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633—648页。

[6]《胡适的日记》第12册,(台湾)远流出版公司1989年版。

[7]胡适:《答高阳书》,见宋广波著《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第389—394页。

[8]参阅刘广定《脂砚斋非曹顒遗腹子考》,载《联合报》1977年4月28日“联合副刊”;《曹雪芹非曹顒遗腹子》,载氏著《化外谈红》,第431—435页,(台湾)大安出版社2006年版。讨论亦见氏著《读红一得》,北岳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第3—7页。

[9]本文内所引各奏折文字及朱批均见《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中华书局1975年版。

[10]或有怀疑部分奏折因与皇位继承有关而遭雍正销毁者,然此不可能发生在甫就任的曹頫奏折上。盖曹頫任职三年后,康熙仍称他为“无知小孩”,也才命他“以所闻大小事,照尔父密密奏闻”,甚至说“就是笑话也罢,叫老主子笑笑也好”。(以上见康熙五十七年五月十三日曹頫奏折之朱批)故康熙五十四年在曹頫奏折上不可能有任何“机密”之语。

[11]刘广定:《再论曹顒无遗腹子及曹天祐之问题》,《红楼梦研究辑刊》2014年第9辑。

[12]白溪:《论王南村与曹寅家族的交往》,《曹雪芹研究》2012年第1辑。

[13]余英时以此“孤”指马氏怀姙孕而尚未生育之胎儿(《红楼梦的两个世界》,联经出版公司1978年版,第94页);黄一农以此“孤”为曹顒之子,但在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前夭折(《二重奏》,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138页)。两说均嫌太牵强。

[14]胡适:《红楼梦考证(初稿)》,见宋广波著《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第12—41页。唯胡先生当时误信《随园诗话》以曹雪芹为曹寅之子,故认为“幼子”可能即是雪芹。

[15]张云章:《朴村诗集》卷十,第9页。

[16]吴新雷:《〈朴村集〉所反映的曹家事迹》,《红楼梦研究集刊》1981年第6辑,第373—390页。

[17]胡文彬:《读遍红楼──不随黄叶与秋风》书海出版社2006年版,第161—163页。张书才:《曹雪芹家世生平探源》白山出版社2009年版,第121—138页。

[18]曹寅实际有不止曹顒一子,据“内务府咨户部文”至少还有曹颜,故此处之“生”应为“养成”之意,也可能是“剩”之误字,盖曹颜与珍儿已卒。奏折中偶有错别字,将于另文讨论。

[19]敦诚:《四松堂集》卷一,页二下。在《四松堂集付刻底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年版)为晚年所粘附条所书。

[20]  《四松堂集付刻底本》“诗上”册。

[21]曹雪芹的儿子已先他而殇,不能算是孤儿。

[22]据此,则曹雪芹享年53岁。《春柳堂诗稿》言曹雪芹“年未五十而卒”,表示他享年四十一二至四十八九皆可,并不能确定。按,此书作者对曹雪芹之了解并不如敦敏、敦诚兄弟,例如不知其曾住秦淮扬州及其先世,也不知死时有“新妇”,等等。且此书其他问题尚多,故其可信度低。将于另文讨论。

[23]刘广定:《曹雪芹生年再探讨》,《曹雪芹研究》2011年第1辑。

[24]审查人质疑:“如果雪芹为珍儿之遗腹子之说成立,《红楼梦》中贾珍之形象怎么理解?尤其是写其父子聚麀之乱伦行为如何解释?”但笔者以为,“珍儿”乃长辈之昵称而非曹寅子侄辈所用“页”部之正式学名,故无碍。再者,现传小说中除第64—66回那段二尤故事外,贾珍无大恶行,而且小说人物姓名与实际未必有何关系。

 

 

作者:刘广定

本文系红迷会独家合作稿件,经北京曹雪芹学会会刊《曹雪芹研究》授权转载。

原文刊载于《曹雪芹研究》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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